上世纪八十年代,杨振宁得知邓稼先病重的消息,匆匆回国探望。
病床前,他见邓稼先脸色苍白,浑身不断出血,痛心地问:稼先弟,国家给了多少奖金,值得你把命都搭进去?
邓稼先说:原子弹十块钱,氢弹十块钱。
这并非演绎,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一幕。
在《邓稼先传》等书中,都曾有记载。
电视剧《百炼成钢》中,也有所展现。
邓稼先,1924年出生于安徽怀宁的一个书香世家,祖上多出书法家、教育家。
其父邓以蛰是中国现代美学的奠基人之一,与宗白华并称“南宗北邓”。
邓以蛰与杨振宁的父亲杨武之是同乡,也是清华大学的同事。
所以,邓稼先与杨振宁自幼便是好朋友。
后来,二人先后考入西南联大。年长两岁的杨振宁经常指导邓稼先学习物理数学知识。
邓稼先在给姐姐写信时曾说:振宁兄就是我的课外辅导师。
二人一起学习,共同进步,还立下了功成名就报效国家的誓言。
1945年,杨振宁得庚子赔款奖学金资助,赴美留学,就读于芝加哥大学。
三年后,获得博士学位,继而与李政道一起研究宇称不守恒理论,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。
那时候,新中国已经成立了,可惜的是,杨振宁并没有回国,而是选择了加入美国国籍。
1947年,邓稼先通过赴美研究生考试,第二年前往美国印第安那州普渡大学研究生院深造。
仅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获得博士学位,此时他只有26岁,被人称为“娃娃博士”。
邓稼先学业有成,也进入了美国政府的视线,他们打算用更好的科研条件、生活条件把他留在美国,但邓稼先婉言谢绝了。
1950年10月,他放弃了优越的工作条件和生活环境,同二百多位专家学者一起回到国内。
然后就投入到了物理和原子能教学研究当中。
1953年,在多方撮合之下,邓稼先与许鹿希结婚。
许鹿希也不是个普通人,父亲许德珩是五四运动的学生领袖,著名教育家、政治活动家;母亲劳君展是居里夫人的学生。
许鹿希本人,后来也成长为著名的医学教授。
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,也因为原子弹而变得异常凄美悲壮。
1958年,34岁的邓稼先接到任务,要为国家研制“大炮仗”。前途未知,生死未卜,而且必须还要严格保密。
那时,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。
回到家,他告诉妻子许鹿希:我要调动工作了。
许鹿希问:去哪儿?
邓稼先答:不能说。
许鹿希问:做什么?
邓稼先答:也不能说。
聪明的许鹿希也便不再多问了。
随后,邓稼先带着妻子儿女,一同去照相馆,拍了一张全家福。
临走之前,邓稼先又说了两句话:
这个家我恐怕照顾不了了,以后就全靠你了。
我的生命将献给未来的工作,就算死了也值得。
然后,他就彻底消失了。
日常生活中,原工作单位中,学校期刊中,报纸新闻中,都再也没有了邓稼先的名字。
许鹿希虽然不问,但从邓稼先的专业、研究、志向,或者她也能猜到一些什么。
只是,她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去了哪里,是否还活着。
1964年10月16日,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,全国一片欢腾。
许鹿希知道,自己的丈夫还活着。
1967年6月17日, 我国第一颗氢弹爆炸成功,全国又是一片欢腾。
许鹿希知道,自己的丈夫还活着。
就是这样,在那些特殊年月里,许鹿希总是从无比危险的爆炸声中,判断丈夫的生死。
其实普通人都有一个误区,那就是爆炸成功,并不代表最终研制结束。
在那之后,还有很实验要做,还有很多难关要攻克。
因此,他们夫妻的生活,还是两地分居,杳无音信。
原子弹、氢弹都是国之重器,也是遏制敌国的杀手锏。
中国的实验,让美国很是恐慌,很多科学家都上了他们的黑名单,首当其冲自然是邓稼先。
据许鹿希晚年回忆说:为此,杨振宁还救过邓稼先一命。
1971年,杨振宁辗转回国,将名单交给周总理。
周总理迅速派人把邓稼先等人从茫茫戈壁接回北京保护起来,这才避免了一场不测。
然而,这并不算什么。
正像邓稼先说的,他早已把生命献给了未来的工作。
核武器研制,极具复杂,也极为危险,长期从事其中,对身体伤害极大。
尤其是在当时各方面条件都还不完善的情况下。
1979年的一次试验,由于背负核弹头的降落伞质量太差,导致试验失败。
在寻找遗失弹头的过程中,邓稼先被迫用手直接接触了辐射源。
从此身体每况愈下,但他仍然瞒着所有人,坚持工作,继续指挥核武器试验。
直到1984年,第32次核试验取得圆满成功之后,他才完成使命,离开大漠。
邓稼先终于又回到了家人身边。
这已经是26年以后了。
这时的祖国,早已不是从前的祖国;
这时的邓稼先,也早已不再是从前的邓稼先。
1985年,邓稼先被检查出直肠癌,于7月30日住院治疗。
这一年的国庆节,邓稼先提出,要家人陪他到天安门看看。
邓稼先拼尽性命为祖国工作了将近三十年,今天,他终于站在了祖国的心脏。
杨振宁得知消息后,从美国回来看他,然后就有了开头那一幕。
得到十块钱的回答后,杨振宁完全不信。
邓稼先的陪同人士取之解释说:确实如此,没有开玩笑。
原来,1985年颁发原子弹特等奖的奖金是一万元。在当时的情况下,这钱也不少了。国家刚刚改革开放,百废待兴,那一万块钱,折合到今天,起码也是百万起步。
但由于参加研制的人员实在太多了,每个人都有份,他们单位还自己垫上了不少钱呢。
后来,按实际参与工作的多少,将奖金划成十元、五元、三元三个等级发下去。邓稼先功劳最大,拿了十元。
然而,这十块钱,并不仅仅是一个数字,更是一份无上的光荣和责任。
住院期间,邓稼先先后动了3次手术,每天都需要注射一支止疼剂。
到了1986年,邓稼先全身都开始出血,疼痛难忍的他,只能每隔一小时就注射一支止疼剂。
1986年7月29日,邓稼先因癌症晚期大出血,在妻子怀里去世。享年62岁。
许鹿希紧紧握着邓稼先的手,悲痛说:你的血流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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